郭廼亮 杨仪

中唐时期，仍有许多著名诗人写下了吟咏古都南京的绚丽诗章。这些诗作，不仅追忆了古城曾经的辉煌，也为六朝统治者的昏庸而叹息，为古城的沦落而忧伤；更借此表达对大唐帝国命途多舛的焦虑，抒发自己政治抱负不得实现的愤懑，展现出强烈的历史责任感。

《御定全唐诗·卷一百三十·崔颢·江畔老人愁》

崔颢的代表诗作是《长干曲》，而其七言长诗《江畔老人愁》，则假托一位150岁的老人与一个十八九岁少年的对话，反映了古都由盛而衰的巨大变化。储光羲的《临江亭五咏》，刘长卿的《秋日登吴公台上寺远眺》和《秋日登吴公台远眺》，包佶的《再过金陵》，李嘉祐的《南浦渡口》和《早秋京口旅泊》等诗作，都描绘了古都的沧桑巨变，抒发了诗人吊古伤今的幽思。

《窦氏联珠集·晚次方山精舍却寄张荐员外》（四部丛刊宋刊本）

这一时期的诗作中，还有不少是歌咏南京明山秀水和名寺古刹的，如钱起的《早下江宁》，戴叔伦的《宿灵岩寺》，韦应物的《游灵岩寺》和《西塞山》，孟郊的《赠建业契公》，权德舆的《晚渡扬子江却寄江南亲故》等。其中窦常的《晚次方山精舍却寄张荐员外》，通过 “西塞波涛阔，南朝寺舍空”这一句，既描绘了山、寺景象，又抒发了对历史沧桑和时光无情的感慨。上述这些中唐时期的山水田园诗代表作，大多表现了诗人们热爱古都胜迹、山水，向往自由、美好生活的情怀。

《唐诗类苑·早秋京口旅泊》

“安史之乱”是唐代社会矛盾的总爆发，也是唐代由盛而衰的转折点，其影响也波及到了江南大地。在这一时期写南京的诗文中，同样反映了战乱给古都人民带来的沉重灾难。如上文提到的李嘉祐，无论是在《南浦渡口》中写的“寡妇共租税，渔人逐鼓鼙。惭无卓鲁术，解印谢黔黎”，还是在《早秋京口旅泊》中写的“吴越征徭非旧日，秣陵凋弊不宜秋。千家闭户无砧杵，七夕何人望斗牛”等，都将天灾和战乱带给古都人民的惨状描绘得入木三分，并将自己的遭遇和人民群众的苦难融合在一起，深刻反映了这一时期江南人民的痛苦和愤怒。

著名边塞诗人卢纶在南京写下的一首《夜泊金陵》：

圆月出高城，苍苍照水营。

江中正吹笛，楼上又无更。

洛下仍传箭，关西欲进兵。

谁知五湖外，诸将但争名。

《文苑英华》卷二百九十三（四库全书本）

诗中描绘的是安史之乱后，大唐西北部有吐蕃、回纥之扰，河北有藩镇割据之乱。而在南京唐军水营里，驻守江防的将领们却在那里争名逐利，哪里还把国家的安危、人民的死活放在心上！

李白之后，南京歌咏史上最突出的人物就是“诗豪”刘禹锡了。他在由夔州调往南京斜对岸的和州（今马鞍山和县）任刺史前后，钟情于金陵古都。他的一系列吟咏南京的诗作，大多成了中国文学史上的不朽名篇，其中很多警句，如“兴废由人事，山川空地形”（《金陵怀古》）、“朱雀桥边野草花，乌衣巷口夕阳斜。旧时王谢堂前燕，飞入寻常百姓家”（《乌衣巷》）、“山围故国周遭在，潮打空城寂寞回”（《石头城》）、“万户千门成野草，只缘一曲后庭花”（《台城》）、“千寻铁锁沉江底，一片降幡出石头”（《西塞山怀古》）等等，千百年来广为传颂。需要强调的是，刘诗中的“西塞山”，应当是古都城西的石头山（今清凉山）。而诗人的《踏歌词》（四首）和《堤上行》（三首），是他在江宁期间所作，记叙的是当时江宁一带的民事、民风、民俗。

宋 蔡梦弼撰《草堂诗话》（四库全书本）

刘禹锡的挚友、大诗人白居易是北方人，多在京城做官，受贬时也曾任职江州（今九江）、杭州。虽很少来南京活动，却也有《题谢公东山障子》《酬裴令公赠马相戏》等有关南京的作品存世。《题谢公东山障子》“贤愚共在浮生内，贵贱同趋群动间。多见忙时已衰病，少闻健日肯休闲。鹰饥受绁从难退，鹤老乘轩亦不还。唯有风流谢安石，拂衣携妓入东山”，也给江宁东山增添了一些浪漫的文学色彩。

（节选自《南京史志》2018年第二期《黍离之悲 家国之叹——怀古唐诗引领后世唱咏金陵主基调》，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）

审核：窦予然

发布：梁　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