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京记忆|家门口的菜市场
周世青
在岁月的长河中,总有一些地方,承载着我们的记忆与温情。对于我而言,那便是家门口的老菜场,一个充满生活气息和旧时光味道的地方。每当记忆的闸门轻轻打开,那些色彩斑斓的蔬果、熙熙攘攘的人群,还有那些亲切的叫卖声,便如潮水般涌来。我今儿要说的是两个最熟悉的菜场。
朝天宫西街菜场
小时候我家住在城南莫愁路上的止马营,家门口的菜场是朝天宫西街菜场。记得那时,卖鲜肉的案子、卖鸡鸭的笼子、卖鱼虾的盆子和卖蔬菜的筐子沿着街道两边露天摆放,偶尔也有几家肉店、豆腐店开在临街的门面房里。

20世纪40年代南京城南路边菜摊

20世纪80年代街头菜场
大家最怕的就是下雨天,每到雨季道路泥泞,买菜的、行路的和骑车的挤到一块,偶尔汽车开过来更是泥浆飞溅、乱作一团。

民国时期复兴路菜场(后为新街口菜场)
20世纪60年代初,物资匮乏,买啥都得排队。妈妈买菜常常带着七八岁的我去排队,总比用砖头、菜篮子占位置强。从菜场出来必经文津桥,桥头有几家早点摊,妈妈犒劳我的是3分钱一碗粥或4分钱两块油炸干或者5分钱一碗豆腐脑,而7分钱一碗的辣汤就是“奢侈”了,难得带我到旁边的和平早点店,花两毛钱吃两个生煎包和一碗馄饨,那就是“大餐”了。

20世纪60年代新街口菜场
年齿渐长,我就独立上菜场了。爷爷奶奶、外公外婆相继都没了,爸妈是双职工,我是老大,于是就单独承担了家里买菜的任务。好在买菜比较简单,肉蛋豆制品都凭票,蔬菜就是青白包“老三样”。那昝子,南京人管常吃的青菜叫“矮脚黄”,大白菜叫“黄芽菜”,包菜包不紧被称作“飞机包”。平常人家大多是花个毛把钱买个两三斤蔬菜。荤菜嘛,六七毛钱一斤的猪肉,买个两三毛钱的切成肉丝炒雪里蕻。要不然就买条黄鱼或者两根带鱼。黄鱼、带鱼价格差不多,大一点的四毛二,小一点的三毛六,再小点的两毛八。我不仅买菜,而且择菜、洗菜和烧菜“一条龙”。那会儿,邻居家的小煤炉都放在一间厨房里,我不会烧的菜就请教一旁的许奶奶。

改造后的朝天宫菜场
1970年2月,我家从止马营搬走了,当然也就不去朝天宫西街菜场。而后的几十年,先是全家下放苏北,后是上大学回城,再是毕业工作,这时候生活重心由城南转到了城北。偶尔我也会经过朝天宫西街,只是老菜场早已旧貌换新颜。
宝船社区菜场
退休的前一年我搬到了郑和南路,出小区沿漓江路向南500米便是宝船社区菜市场。退休后时间多了,清晨我准点去宝船遗址公园晨练四五十分钟,随后便一头钻进了马路对面的菜场。都说菜场是老百姓锅碗瓢盆交响曲的发源地。城市经过一夜的寂静,最先醒来的是菜场。可不是嘛,一进菜场,各种菜品琳琅满目,买菜、卖菜的穿梭忙碌,一如烟火气十足的美食小江湖。

菜场为室内两层,一层为半地下,营业面积虽不算大,但从蔬菜、菌菇、禽蛋、豆制品,到肉类、水产、海鲜,再到半成品加工、面点、熟食、粮油一应俱全。我喜欢到价格高一点的摊点去买蔬菜,所谓“只有错买的,没有错卖的”,价格高必然有贵的道理。一楼蔬菜区的老严两口子家在洪泽,十来年前来到南京板桥附近,租种了十来亩地,专搞蔬菜种植,自产自销。他的菜新鲜、细嫩、水灵,吃起来就是“小时候”的味道。虽然菜价贵个块儿八毛,仍然很受欢迎。我曾经和老严聊过,他说他种菜施肥以豆饼为主,很少用农药。难怪我每次买他家菜回家,总受妻子表扬。

20世纪40年代南京城南制作挂面的店铺
宝船菜场空间不大,很难做到像大菜场那样凡生活所需应有尽有,凡食欲所致无所不包。于是,菜场的经营者很聪明地留了几个柜台,作为土特产品、小件日用品的临时销售点。在这里我见到了几十年未见的土法手工挂面,还买到过心仪的花梨木“不求人”。家里头缺的小用具、市场上没的小零食说不准在这儿就有。
这就是我家门口的宝船社区菜场,虽然没有科巷、378巷菜场那么“网红”,却也是周围的市民百姓一天都不愿离开的。
(选自《南京史志》2024年第一期,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)
审核:窦予然
发布:梁 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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